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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天使之城,洛杉磯。

這座匯聚現代美國資本主義及流行文化、電影產業的商業重鎮,以其得天獨厚的舒適氣候與地理位置,吸引了全世界移民的目光,尤其是無所不在的華人。它的名字本身就夢幻至極:Los Angeles。跟許多美國西南部曾受西班牙殖民者履踏過的城市一樣,原名是西班牙語,或許這一點對於許多拉丁美洲裔的新住民來說更是倍感親切。

但對於初訪美利堅共和國的爹娘來說,一切除了新鮮之外,還有些許緊張和焦慮。

「蝦秘?!哩咩嘎底虧掐喔?!(甚麼?!你要自己開車喔?!)」

乍聽這個計畫的母親瞪大了雙眼問Diego。

「是阿,我都已經上網訂好了,附GPS和半桶油三天才90美金耶,而且感覺很好玩!」Diego基於期待地撐開雙眼。

「吼…這樣我不太敢坐…你記不記得咱們家小白在你的處女航就被撞瞎了右眼,我到現在餘悸猶存耶…」

「不會啦,那是第一次開車,而且妳們三個在後面窮緊張瞎操心又鬼吼鬼叫,我一時慌亂才會…方向盤打太慢撞到停在一旁的貨車嘛~」

所謂「控制了籃板球,就能宰制全場」,特別是自己會講英文,而隨行的二老不會的時候。美國的租車系統還是很便利先進的,只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免費升等的服務。

由於在洛杉磯停留時間只有等待轉機的三天,況且移動距離不會太長,Diego為了幫辛苦的爹娘省下多點預算,在訂車網站上就專挑價格最低廉的車款,例如他預訂的福特四人座1.6系列,車體小又省油,都非常經濟實惠。

所以當店裡工作人員領他進車庫,並隨手一指靜靜安坐在一旁角落,明亮如新、寬敞厚實的白色中型休旅車的時候,他愣住了,因為工作人員遞給他的形狀如聖甲蟲一般的車鑰匙上面的標誌跟那部車頭鑲嵌著的一樣,圖案從正面看上去像隻老鷹的頭,上面寫著一排小字:Chrysler


umm…Excuse me, are you sure this is the car that I booked?(請問您確定這台是我訂的車嗎?)”身為一名正直誠實的現代好青年,Diego有義務把疑惑釐清。

I’m not, but this is the only car left to be rent, so…(我不確定,但只剩這台車可以出租了…)”那位黑人老哥一派輕鬆地回答。

手裡的A4訂車單上白紙黑字地寫著:福特四人座,或同型車款。

所以在強大富裕的美利堅共和國內,克萊斯勒與福特,是同型車款?!

這可能就跟,台灣國產的裕隆跟納智捷,其實也屬同型車款,是類似的概念。

或者是另外一種可能,美國的強大富裕,導致其企業經營可以隨時無預警提供其客戶免費升級的服務,並且由基層員工全權負責決策。難怪這麼多台灣人趨之若鶩地想移民美國。

當然,除了這麼賓至如歸、尊榮獨享的服務之外,洛杉磯的著名景點們也是不容錯過。但,旅行的途中畢竟是一個不斷刪減的過程,減去了故舊的自我;減去了無謂的負重;減去了侷促擁擠的名勝;減去了自己強加的遺憾與逼迫。

前一次全家一起出國旅行,已經得遙想到2005年的農曆新年江南遊了。Diego印象非常深刻,接近冰點的室外溫度,當年的杭州並不特別寒冷,在西湖上泛著畫舫,忽然自銀灰色的天空中緩緩飄降一朵朵的雪花,他捧起手掌心,像新年時分家族團聚圍爐之際,環繞在長輩身邊討糖果的小孩一樣,端著雙手,就是希望能裝盛多點,還能打包回家。雪融得快,是打包不了的,假如能夠,不如把回憶冰封起來就好,才能在下一個暖陽烘烘的日子裡將它打開。

洛杉磯似乎從不缺暖陽。這三天中最常浮現在Diego腦裡的一首歌曲,就是張清芳唱的那闕”加州陽光”:「California 的陽光~趕快治療我的憂傷~好讓我更堅強~不用在乎遺憾的過往~他日當你我再度相逢,你會發現我已經變得不一樣……」

旅程中不會總是晴天,烏雲也不會常在。雨天裡淋濕的行囊,可以在城市與城市的轉移間被風乾,然後落下個若有似無的印子,在那最顯眼的地方。只待你歇下腳步重新梳理滿載的背包時,才會無意中瞥見那道水痕。

能和家人一同出遊,向來就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便也不再有晴雨之分。

在中國城巧遇黃氏宗親會,進去才發現各位目測都已屆耄耋之年的前輩們普通話不太行,都講廣東話;天仁茗茶鋪子上碰見爹的師專學姐,現今遷居至洛城銷售天仁茶品;在星光大道上裝扮成麥可傑克森的街頭藝人就站在代表麥可的星星圖騰邊供人合影留念,娘樂得嘴都笑歪了;熱愛籃球的Diego不可免俗地也帶著爹娘到湖人隊主場館Staples center朝聖一下,到此一遊……

這些著名景點,Diego在高二那年的暑假,已在參加美國HOBY領袖營的過程中造訪過了。但對他來說,所謂的”熱門景點”從來就不是”必要目標”,他從來就不喜歡按圖索驥照本宣科,如果總按著別人的心得去複製經驗,循著他人的足跡去避開荊棘,那這趟旅行似乎就不是屬於自己的了。這應該就能解釋為何他從不喜歡隨身帶上一本”旅遊書”,甚至對這樣的行為頗嗤之以鼻的。

而往往,在選擇了”去哪裡”的故事大綱之後,剩下的旅途就是由”跟誰去”來決定故事的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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